执著的春天---向京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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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执著的春天---向京有约

    发布者: U2-2  发表于 2011-5-5 03:10 分类:自由摄影 查看: 2622 

    摘要: 向京(1968-),女,北京人,现工作生活于上海。1988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199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同年参加“三月四人展”崭露头角。栗宪庭评价她“能够把丰富感情通过类似钢琴家那样敏感的手指直接诉 ...

向京(1968-),女,北京人,现工作生活于上海。1988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199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同年参加“三月四人展”崭露头角。栗宪庭评价她“能够把丰富感情通过类似钢琴家那样敏感的手指直接诉诸于她塑造的形象中,创造了一种完整的语言模式——写意的雕塑模式”,并称之为“天才”。十多年来,向京参加的国内外每一个展览都不断巩固了她在中国当代艺术中的地位。从2005年在北京的个展《保持沉默——向京作品2003-2005》到06年上海美术馆的《你的身体——向京作品2000-2005》,再到今年刚结束的《一百个人演奏你?还是一个人?——向京06-07新作巡回展台北站》,她成功完成从青涩向成熟的转型。近年来,她的作品不仅在学术上得到肯定,也逐渐受到市场的追捧。



   进入深圳艺术双城,就看到向京老师在那热情但不张扬地和前来参观展览的观众们合影,长长的卷发突显她作为女性的温存,温和的笑容让人顿时消除了艺术家和普通人的距离,我上前说明了来意,希望能够对她进行一下采访,她当时即爽快的答应了,但由于当时要求合影的人太多,并且时间已晚,于是我们约了几天后电话采访。
 
向京和她的作品

 

   向京老师刚回到上海,就接受了我的采访,让我非常感动,在此表示感谢。
 
   以下记者简称J,向京老师简称X

J:向京老师,您好,"预感"深圳双城艺术展中,您的作品[面孔]的神情特别奇怪,非常复杂,您在这副作品中想表达的是什么样的观点呢?
 

X:我很少为了一个个的群展去做雕塑,一般是有一些做作品的计划,每两三年我会做一批新作品,做一个巡回的个展,06、07这两年我的主题就是围绕女人身体而展开的,《面孔》就是其中的一件。

J:您的作品几乎都是以女性为主题的,与一般女性不同的是 ,她们的神情或者不满于现状,或者恐慌,或者不知所措,以及被社会压迫的近乎麻木,这也反映出了您对社会现状的看法吗?

X:我觉得你用的这几个形容词都是作为一个观者对于作品的感觉吧,这不一定是我的创作初衷,首先我不记得有什么惊恐,不满意的地方,不过我觉得这其实没关系,因为每一个观者都会有自己对作品的看法,观者的理解能力在于他们对艺术的认知能力、所受教育和个人经验,任何误读都是对作品含意的一种丰富,在这种意义上讲,没有正确答案。在以往的艺术里面,情绪或形象大多数是很正面的。如果你在大街上,拿着照相机随便按一下快门,在所拍下的人群中,在众多的表情里,所谓积极向上的、比较正面情感的那种表情其实是很少见的,大家都处在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无奈的情绪存在。在目前这样的社会状态下,对于大多数人,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非常大,而我只是想捕捉日常下的人性和一种存在的状态,没有想去刻意端出什么看法。

J:您现在的作品都是以女性为主的,那您觉得女性地位在中国处于什么样的高度呢?

X:女性主义或女性主义运动完全属于西方概念,在中国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自觉意义的女性运动或女性解放。解放以后,女性地位突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男人和女人进入仿佛拥有相同的工作的权利,我们知道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从观念里,中国社会从古到今都是一个男性的世界,所以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还是以男性思维或价值体系为主的,所以整个社会的思考方式也是如此,在我的理想状态里,它的价值观应该是多元的,包括女性的,老人,青年,小孩,这些价值观都可以放进去,但是我觉得中国现在还是比较单一的一个状况,一个结构。

J:据我所知,您不太喜欢自己作为一个女性的角色,那为什么你的作品都是以女性为主题呢?

X:这样的理解有点断章取义吧,我的意思是我小的时候对自己生而是个女人很不解,对自己是个女的而且无法改变很有点遗憾,就是这个意思。

J:从事创作这么多年了,一般人都会在心灵上感到灵感的枯竭,而您仍然充满激情,这是为什么?

X:我觉得保持创作肯定能让灵感不枯竭。

J:您一直在坚持雕塑,是什么让您不断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的?雕塑是您的最爱吗?

X:艺术是我的最爱,我没有想过必须要去做雕塑,最好什么都做,因为雕塑花的时间太多了。我觉得做作品是有快感的,比如说你在创作的时候就会有才华流露出来,会给你特别大的快感,另外也会有人夸你,有人欣赏,这也是一种快感,我觉得这都让人坚持下去。


J:雕塑本来是很具有耐心的活,那在创作过程中,有没有想过要放弃或是什么的?

X:经常想要放弃。

J:那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呢?

X:可能是比较倔吧,想想别人做的那么差,我也挺有才华的,为什么不自己做呢{呵呵。笑的很开心,很自豪},加上我也没有其他的爱好。我这人其实很无聊的,所以就一直坚持下来了。

J:您的创作过程已经接近20年了。

X:十几年。

J:那可不可以分享一下您在从事雕塑过程中有趣的经历和对您印象特别深刻的故事呢?

X:事情还是挺多的,但对我来说,雕塑已经变成了最日常的东西,我的生活就是做作品,每一天,每一时刻,不是一般人想象的艺术家的浪漫生活。我完全就是一个无聊的工作狂,我是一个职业艺术家,干了这么多年,我的生活几乎和工作融为一体了。我们所在的这样一个时代,给了艺术家太多利益,好处和机会,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个伟大的时代,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儿,一方面就是老天给予了我很多东西,还有遭遇这个时代是很难得的。我觉得全球从来没有给予中国当代艺术的这样多的关注,你看以前的艺术家吃的苦就比我们多得多了,但他们就没有赶上这个时代,而我们没有受那么多苦,没有付出那么多,而我们获得了是很多的。我现在每天工作是因为我懂得珍惜,我特别珍惜我获得的一切。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认认真真地去做,而且我自己有那么多的想法,那么多的看法,包括正面和反面的,都是促成我干活的动力,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故事,没有对艺术家浪漫生活的错觉,对我来说就是生活,每天,每一时刻,就是我的日常生活。

J:那您觉得艺术可以离开商业而独立生活吗?

X:我觉得人要生存,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艺术家不会因为商业而去做艺术,也不能说你是仙女儿,不吃不喝,就能活下来,还能做艺术。

J:您的艺术创作跨越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几个阶段,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您的思想有没有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呢?

X:我的成长过程经历了当代艺术在中国发生发展的整个过程,从一个看客到参与其中,做了这么多年,也看了这么多,从文化的角度,我觉得传统很重要,非常重要,我现在年龄越大,考虑这个也越多。当代艺术的概念也是从西方过来的,西方的艺术有它很清晰的文化逻辑和线索,我希望中国在不能停顿的撕裂般的大跨步中能认真反省自己的文化,因为在这样一个全球化的格局里面,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都是很重要的话题,我们有很多镜子可以审视自己的价值所在。

 

J:那您创作这么多年,您的作品有没有发生什么彻底的改变呢?

X:太多了,好几次转交点。

J:可不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呢,也就是以女性为主题的。

X:我不完全是针对女性题材做作品,可能是一段时间比较集中关注这个话题,前十几年的确以女性题材为主,也是自我完善的过程,一直没罢手也是因为一直觉得没做够,但今年做完这个系列之后,会暂停,在旁人来看,应该算是个比较大的转变。每一次转变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大的转折。95年的时候,我做了第一个展览,那个时候做的还是一些小东西,比较小的作品,差不多也就是六、七十公分高的这么小的作品,可以放在桌子上观赏,98年以后慢慢地尝试做一些大作品,每一次转变都很痛苦的,比较艰难的,不管是面对自己的创作还是别人对你认知上的改变,都挺困难的。但自己想改,因为做着做着就怀疑了,就想去尝试更新的东西,这跟成长的状态有关系,好比你的能量,包括你思想的一个深度,都进步了,你肯定不满足继续以前那些东西,你也想要改变。

J:但每次尝试都很困难。

X:我想每个创作者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一开始就很幸运的碰到一些喜欢我作品的人,欣赏我作品的人,他们愿意观赏,愿意收藏。比如我刚开始做小作品,一直在卖,并且喜欢的人越来越多。

J:您的作品市场价格是越来越高,并且成交量也越来越大。

X:那是肯定的,因为在这个行业里坚持做的人不多,而且我刚开始的时候就正好赶上这么一个时机,一直有一个很好的市场基础,所以我面对创作转变的同时也要面对市场接受它的转变,同样很痛苦,你坚持的同时意味着牺牲掉一批可能很忠实的爱好者,但你一定要向前走,你坚持了,你就有可能影响别人的,影响收藏的人去往前走。所以从市场这个角度,一方面坚持就是胜利,另一方面也就是运气好。


J:那您觉得中国艺术怎样才能向国际化发展呢?

X:呵呵……你的问题都是大问题,都是可以让我写篇论文的。我觉得这问题从艺术家小处说,现在这个时代给予的诱惑实在太多了,大部分人会在利益下屈从某些东西,但你想想,中国赶上这么好一个时代,以前没有,以后也很难说,大家真应该好好做作品,真正在舞台上站住脚,获得一种尊重而不仅仅是被选择,成为盘里的一道菜。就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用中国产品,但是都瞧不起中国产品一样,你不能成为一个劣质产品的代名词,你要真正获得自己存在的尊严,就要好好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J:您在学校教书的时候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呢?

X:跟年轻人在一起特别好,因为我以前还蛮有教育理想的,对以往的教育有种种不满、意见,就认为也许自己可以把自己的想法传递下去。当然我现在仍然认为教育其实是最重要的。在教育的具体过程当中,会碰到很多头疼的事情,包括体制的一些问题,但是我觉得在和学生交流的过程中,是非常愉快的。你跟年轻人在一起,一方面他们能带给你很多惊奇,另外他们还能给你很多能量。我们给学生很多,但学生给我们的也很多。

J:从青年人身上可以找到很多活力。

X:就是那种生命力,人都会慢慢地衰退,但是和年轻人在一起,就会带给我们很正面的向上的东西,并且受到强烈的感染,包括我们作为一个成年人,在这个社会上,在这样的一个社会机制里,会沾染到很多不好的东西,但是学生就非常正面,能补充我们能量上的某种匮乏,当然也包括不停学习,不停吸收知识的这样一个状态,我到现在都保持一个好的学习状态,这跟总和学生在一起是有很大关系的。

J:那您在学校的时候,要一边教书,一边展览,那还有没有时间去从事创作呢?

X:对于我来说,第一步就是创作。

J:那花在创作上的时间不是很多的。

X:我不是不休息吗,呵呵,上完课我就开始干活了。

J:那您受得了啊?

X:没什么,反正愉快啊,爱做的事怎么都不会累的,你不爱干你干一点就烦死了。做艺术家很幸福,生活得很自我。以前我不大考虑外部世界,考虑应对别人的甚至喜爱自己艺术的人的感受,包括不大愿意考虑面对媒体。

J:不过它确实是有作用的。

X:对,媒体其实是很重要的媒介,在中国,艺术真的距离普通人太远,就是一些普通知识分子,他们的生活和艺术关系也很小,因为中国和艺术相关的生态环境没有建立,像美术馆、博物馆做得都不专业,包括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许家里装修都很难看,你要他们说美术、音乐,可能知识都不够,这和教育和制度都有关。

J:可能是与中国对艺术的重视还不太够吧。

X:我觉得不是,我觉得歌剧院也好,演出也好,晚会也好,国家在这些事上也没少花钱,但这只是全民娱乐和奢靡风气的体现,不是进了歌剧院就懂歌剧了,不是上了大学就有文化了,你怎样去培养一个普通的人,任何一个人,他从小到大就应该把艺术当作生命中的一件事,一件日常的事,不可或缺,成为朴素的习惯。

J:您是什么时候回的上海啊?

X:今天中午的飞机.

J:那很累吧.

X:还好啊,因为每次出去办展览都是一个假期,见到很多朋友,然后很开心,吃吃喝喝,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次旅游,玩的时候好好玩,回来了就好好干活,

J:雕塑就这样搬来搬去的,不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吗?

X:会有一点,但这都是技术上的问题,注意一下也会避免这样的事,如果有破损的也是很正常的,我已经习惯了。

J:您最近的展览特别多。

X:今年是最多了,可能是当代艺术热,但我其实是很避免参加太多的展览的,还是想保持自己的工作状态,而且我觉得艺术家的独立性是很重要的,很多艺术家是为了应付一个个展览而做作品,像赶场一样,我形容就像一个晚会歌手,总是唱应景的歌,等到晚会结束以后,没人记得那些歌了,艺术家独立的创作脉络就会受影响,很难将作品做深,打的点太多,不深入。这个对艺术家来说很重要的。


J:那您可以提出建议来啊.

X:我提建议还不如管自己呢,因为这个社会漫骂太多了。骂别人还不如骂自己呢?

J:那08年您有什么计划呢?

X:.08年我要做新的题材.

J:有新的题材?

X:是的.

J:是要转型了吧.

X:呵呵…………..

X:是的,我还是我,我不会变成什么变形金刚啊,我就想现在做一个东西做深了,然后再做另一类的,每次给自己一个题目,做深一点,如果我有意志力,能够坚持几年后,就有了一个更深更清晰的脉络,这就是我的一个很理想的生活。

采访结束了,以前的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原来如此亲切,和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在电话里都是时不时的流露出欢声笑语,没有任何的阻隔似的交谈,打消了我的紧张和顾虑.她勤奋的工作理念和明朗的生活态度让她在艺术的道路上平稳的走了下来,她独有的对艺术的固执使她放弃了生命中很多美好的部分,但是社会回报给她的更多,希望向京老师在艺术的道路上能够渐行渐远.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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